细川忠兴捏着那张纸,仔仔细细的从头到尾读了一遍,那些混乱不明的字句让他的唇边浮现出一个奇妙的笑意,当看到摄津这个词时,他忍不住露出一个可见的笑容。他用手指一寸寸得摩挲着纸的边缝,他想,等把玉子从阁楼里放出来时,他得把这个读给玉子听一遍。
从头到尾,一字不差地读一遍。
这么想着,他的眼睛忍不住又扫了一遍这封单薄可怜的信。然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细川忠兴把信折了三折,小心翼翼得塞进胸口。他闭上了眼睛,回想起那个男人的脸。
这封信的主人,他亲爱的美丽的妻子的父亲,温润尔雅的惟任日向守。
——现在得是大将军啦。
他其实觉得,这个威严的词儿和那个温和风雅甚至显得有些迂腐老派的男人并不匹配,或许还有点嘲讽。事实上谋反者无论扣上什么前缀都有种讽刺意味的,细川忠兴在心底评论。
这封信就是上好的教材。
细川忠兴发现自己几乎已经背下这封毫无逻辑言辞混乱而充满利诱的——讨伐书?他脸上露出了一种古怪的愉悦。他突然想起挺久之前,那个特立独行的魔王在榻上和他谈论起那个男人,然后魔王赤着脚走下来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大笑道,
“与一郎啊,要是哪天吾能看看一直温润儒雅拘礼高傲的明智光秀慌张失措的样子,也算是新奇了。”
惊慌失措地匆匆写下这封信,惶恐不安的把它交给他和他的父亲。那双白皙的骨骼分明的手神经质得颤抖,那双鸦翅般的睫毛不安的颤动,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披散下来,一只手攥着公家那张毫无意义的诏书,一只手紧紧握住他最珍贵的鬼武者的手。
细川忠兴心想,现在他的确是看到了。
*******
细川忠兴错了。
明智光秀的确握住了鬼武者的手。但他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面容庄严,端端正正地坐着,桌上的盒子里锁着公家的诏书,他的另一只手紧握住一把长刀,刀柄上镂刻着细小精致的桔梗花纹。
“时间就是现在了,左马介。”
他淡漠地看一眼窗外由于阴雨天而潮湿的一排排铁炮,轻轻地握住鬼武者的手,“不用担心,我预料到这种境地。”
“神佛会接受我的罪恶。”
他露出一个奇怪的微笑,那仁慈得几乎像是有些佛性光芒了。他挥挥手招来斋藤利三,交待他给公卿礼物的诸多事项。
最后他凝视着近畿的地形图,悠闲得取来一支笔,唤人找出一个小小的四方盒子。那是很多年前,久到他还是个三姓之臣的时候,那个人赏赐给他的珍贵的小东西。
他拧开盖子,沾取了些,在地图上画了两朵淡紫色的桔梗花。
一朵在本能寺附近,另一朵——
便是在山崎了。
————————————————
*三岁的臆想与现实
*或者是两个平行世界里的两种岳父大人
*对不起三岁我把你写得有点病【